“犹太皇族”沃伯格家族的金融传奇
如果说罗斯柴尔德家族是欧洲最负盛名的犹太金融豪门，那么发迹于德国汉堡的沃伯格家族则要显得“低调”不少。沃伯格家族历史上曾与罗斯柴尔德家族关系密切，这两大家族也被认为同属欧洲“犹太皇族”，然而，沃伯格家族却一直被罗氏家族的光芒所遮盖，“既生瑜，何生亮”。
“沃伯格家族早期取得成功得益于罗斯柴尔德家族的支持，后来他们在犹太慈善组织内也占据了举足轻重的地位。20世纪初期，罗斯柴尔德家族的光芒逐渐消褪，而沃伯格家族日益显赫。”美国著名财经作家罗恩·彻诺在其撰写的《沃伯格家族—一个犹太金融家族的传奇》一书中如此评论。
其实，自从16世纪以来，沃伯格家族在德国银行业已经活跃了几百年。到了20世纪，沃伯格家族走出德国，不仅对美联储的建立发挥了关键作用，同时也对二战后的欧洲债券市场形成作出了重大贡献。直到如今，沃伯格家族的后人仍在西方金融界续写昔日传奇。
爱德华·沃伯格
这样一个颇为隐秘的百年犹太家族，究竟是如何成为“犹太皇族”？又怎样在20世纪的世界金融舞台上留下浓墨重彩？
欧洲债券市场之父
作为沃伯格家族当时主要的代表人物，华宝公司的创始人西格蒙德在战后英国金融市场的恢复与欧洲金融一体化过程中扮演了重要角色
2001年，全球最大的电力、天然气及电信企业美国安然公司因为一系列财务丑闻宣布破产，举世震惊。在随后的破产重组过程中，总部位于伦敦的著名投资银行瑞银华宝（现已更名为瑞银投资银行）宣布接管安然，并提出了挽救安然能源交易的新计划，引起世人瞩目。
瑞银华宝是瑞士银行集团旗下三大支柱之一，其营收在世界投资银行中位居前列。在中国，瑞银华宝因为投资了不少公司，为金融业界所熟知。然而，很多人不知道的是，瑞银华宝名称中的“华宝”二字，正是音译自英文词Warburg，这个德国味很浓的名称恰是沃伯格家族的姓氏。实际情形是，1995年，瑞士银行以13.9亿美元收购了英国最大投资银行S·G·华宝公司,并将其改名为瑞银华宝，而S·G·华宝公司此前一直是沃伯格家族在英国长期经营的家族企业。
S·G·华宝公司1946年由沃伯格家族成员西格蒙德·乔治·沃伯格创办，在二战后的很长一段时间中，该公司在西格蒙德的领导下经历了辉煌，后来在欧洲金融一体化的过程中逐渐发展为英国最大的投资银行。作为沃伯格家族当时主要的代表人物，华宝公司的创始人西格蒙德在战后英国金融市场的恢复与欧洲金融一体化过程中扮演了重要角色。
西格蒙德·沃伯格
西格蒙德1902年生于德国南部，是汉堡的沃伯格家族一个主要分支的成员，他年轻时在家族企业中学习了金融知识，后在上世纪30年代为了避开纳粹之祸移居英国。西格蒙德富有魄力与执行力，在英国逐步建立起自己的金融事业。金融之外，他一度还对从政有着浓厚兴趣，但战争打消了他的想法，转而专心于金融业务。1959年，西格蒙德旗下S·G·华宝公司对著名的“英国铝业”公司发起恶意收购并获得成功，西格蒙德一战成名，但这并非其人生的顶峰。
早在年轻时，西格蒙德已经是一位积极的欧洲一体化支持者，在二战之后，经济一体化的趋势在欧洲各国渐成潮流，欧洲煤钢联营的诞生加速了这一进程。在这一进程中，西格蒙德认识到经济一体化的基础是金融市场的整合，因此大力推动统一的欧洲债券市场的发展。最终，这一政策获得各国的支持。1957年，欧洲煤钢联营作为借款主体，在美国成功发行了3500万美元债券，开创欧洲国家集体组织融资先河。此后，西格蒙德还鼓励欧洲原子能共同体及欧洲投资银行等作为主体在纽约债券市场进行融资，并认为这些交易“为欧洲一体化作出了贡献”。后来的发展表明，统一债券市场的建立极大地改变了欧洲的金融格局，最终一个全新的跨境金融网络形成了，这是各国政府都没有预见到的。可以说，西格蒙德是当之无愧的“欧洲债券市场之父”。
除此以外，在整个战后的上世纪六七十年代，西格蒙德本人是英国政府的主要经济智囊，对这一阶段英国的金融政策产生了重大影响，伦敦金融城受益于这些政策而再度繁荣。
然而，在这些光环面前，西格蒙德及整个沃伯格家族成员们却很少向外界披露其家族状况。他们几乎不写自传，还对外人撰写的沃伯格家族历史嗤之以鼻，甚至抱有敌视眼光。这样一个低调而不为外界熟知的家族，到底有着怎样的过去呢？
罗斯柴尔德家族总代理
19世纪初，罗斯柴尔德家族已经在欧洲各地建立起庞大的金融网络，沃伯格家族初期只在其中扮演无足轻重的角色
1993年，美国著名财经传记作家罗恩·彻诺出版了《沃伯格家族—一个犹太金融家族的传奇》一书，一个显赫的20世纪德国犹太金融家族的发迹图景首次完整呈现在读者眼前。
在16、17世纪的欧洲，犹太人仍然被大多数欧洲国家视为“异己”，犹太人可以从事的职业也被设下重重限制。当时的德国，有关犹太人的“血诬案”之类谣言流传甚广，犹太人甚至被视为“披着人类外衣的食尸鬼”，他们不被允许从事手工业，也不能进行农业生产。尽管难获主流社会认同，但犹太人却善于在夹缝中把握时机，在贸易及金融方面迅速突出。
沃伯格家族的先祖西蒙·冯·卡塞尔先是从德国西部的帕德博恩领主手中获取了货币兑换以及典当业务的特许权，后来又服务于宫廷贵族。当时的德国邦国林立，各邦国之间的贸易及货币兑换需求庞大。另一方面，由于教会禁止放贷获取利益，宫廷贵族们往往需要招募犹太人来帮助自己从事非法活动。在如此背景下，沃伯格家族的金融业务进入稳定的发展期，与宫廷贵族的密切关系也让他们成为犹太人中的特殊一支—宫廷犹太人，也被称为“受保护的犹太人”。
到了1773年，西蒙的后人冈普里希·马库斯搬迁到汉堡，从此整个家族与汉堡这座城市的发展紧紧联系在一起，而他们的姓氏也改成了沃伯格—他们曾经居住的城镇名。1798年，家族企业M·M·沃伯格公司成立，主要从事票据相关的银行业务，从此开始在德国银行业有了正式的名号。
汉堡位于易北河畔，以贸易和优良港口闻名于世，在汉堡如今的城市旗帜上，一座城堡大门的图案，寓意为“通往世界的大门”。汉堡独特的地理位置，使得贸易在近代迅速繁荣起来。到了19世纪后半期，汉堡获得了快速发展，城市人口突破80万人，贸易的蓬勃发展也推动汉堡成为欧洲第三大港口。长期以来一直没能在银行业务规模上取得突破的沃伯格家族这时也迎来了发展的黄金机遇期。
19世纪初，罗斯柴尔德家族已经在欧洲各地建立起庞大的金融网络，沃伯格家族初期只在其中扮演无足轻重的角色。在1865年，沃伯格家族终于成为罗斯柴尔德家族在汉堡的固定总代理，而到了19世纪末，沃伯格家族的M·M·沃伯格公司已经成为罗斯柴尔德家族在汉堡发行国际债券的主要合作伙伴。这时，沃伯格家族同时开始涉足航运业，经营起汉堡至美国的海上客运航线。
与罗斯柴尔德家族的崛起相似，沃伯格家族也依靠战争迅速获利。普法战争法国战败，沃伯格家族依靠罗斯柴尔德家族的关系网，参与对法国的贷款，以帮助其支付对德国的战争赔款，从中获取了大量财富。而统一后的德意志，国内经济蓬勃发展，铁路等公共设施建设速度加快，对资金有着庞大需求，控制德国银行业的犹太人这时成为执政者极力拉拢的对象。历史上与贵族关系密切，又是新兴崛起的汉堡金融巨富沃伯格家族这时开始迈入了发展的快车道。相形见绌的是，罗斯柴尔德家族在19世纪末期起已经在走下坡路了。
美联储第二任副主席，“美联储的总设计师”保罗·沃伯格
美联储总设计师
在保罗·沃伯格的主导下，1913年美联储正式建立，他成为美联储第二任副主席，也是“美联储的总设计师”
19世纪末期，沃伯格家族在年轻成员马克斯·沃伯格的领导下，逐渐成为德国金融市场最显赫的财团之一。专注国际债券市场的同时，沃伯格家族也开拓新的航运业务，经营起汉堡至美国的海上客运业务，很快成为航运业大王。1895年至1913年，家族公司的利润增长了4倍，在德国主要私人银行中名列前茅。
沃伯格家族这一时期与德国政界建立密切关系，马克斯·沃伯格的金融才识尤其受到德国皇帝威廉二世的倚重。威廉二世对海洋有着强烈的兴趣，致力于建立一支强大的海军力量，这些都需要金融财政方面的支持，而马克斯对海洋与贸易也有着浓厚意图。宋鸿兵在《货币战争》系列中对马克斯·沃伯格亦有所着墨。他在书中认为，正是马克斯等人的鼓吹，使得威廉二世对海洋踌躇满志，大力发展海军军备，这客观上促使英国与德国之间在欧洲大陆及海上进行残酷竞争，最终导致一战的爆发。
在马克斯·沃伯格的主导下，沃伯格家族开始通过联姻，加强与其他财团之间的商业联系。马克斯的两个弟弟菲利克斯·沃伯格与保罗·沃伯格在20世纪初先后与美国财团希夫家族、洛布家族联姻，希夫家族不仅牢牢控制着美国华尔街当时最有实力的投资公司库恩·洛布公司，其家族成员还是美国花旗银行等诸多大公司的主管。通过这一联姻安排，沃伯格家族开始成为希夫家族的重要合伙人，涉足美国金融市场，并逐渐与摩根、洛克菲勒等财团一起控制了当时的美国银行业。
20世纪初的美国，尚没有类似中央银行的机构，罗斯柴尔德等金融家族已经为建立这样一个由私人控制的机构呼吁多年，却一直少有进展。这时，与罗斯柴尔德家族熟识的保罗·沃伯格与菲利克斯·沃伯格两兄弟成为主攻手，尤其是保罗·沃伯格，凭借出众的金融知识，极力进行鼓吹，最终促成相关议案获得通过。1913年美联储正式建立，其后保罗·沃伯格成为第二任副主席，他被认为是美联储得以建立的关键推手，是“美联储的总设计师”。
美联储的建立使得沃伯格家族在美国声名远播。在1914年披露的美联储第一份持股名单中，沃伯格家族与摩根、罗斯柴尔德、洛克菲勒等著名家族并列。在持股数量上，沃伯格家族控制的纽约国家银行拥有超过2.1万股，仅次于洛克菲勒与库恩·洛布公司的3万股，位列第二大股东。沃伯格家族在美联储的建立及早期发展中，无疑是一个主要的参与者。如今，提到美联储的建立就不能不提沃伯格家族，在美联储网站的一些网页资料中，很容易就能发现保罗·沃伯格的生平介绍。
身在德国的马克斯与他在美国的兄弟们在这一时期遥相呼应，将沃伯格家族的影响力推向顶峰。有资料显示，1920年，沃伯格家族在德国80至90家大型公司中拥有董事席位，到1933年希特勒上台时，仅在德国一地，沃伯格家族在各大董事会中总计拥有108个席位，家族实力在当时的欧洲，足以与罗氏家族媲美。
难逃二战之痛
沃伯格家族曾经如大多数德国犹太人一样幻想在德国不受限制地施展才华，但随着纳粹的上台，这一幻想被击碎，他们在德国的基业被破坏殆尽。有人说德国的犹太人是最特殊的一群犹太人，他们无疑是金融行业最出色的一个群体，但在身份上却始终难以被当地主流社会包容。而在犹太民族内部，德国犹太人虽然仍在坚持犹太传统，却被其他地区的犹太人认为过于“德国化”，有时候甚至被认为冷对其他国家的犹太同胞。沃伯格家族曾经如大多数德国犹太人一样，在身份问题上充满矛盾，但其家族成员大多对德国忠贞不贰，甚至幻想能够在德国不受限制地施展才华，可历史演变最终将这种幻想打成粉碎。
犹太人在德国的命运随着统治者的变化而不时改变，德意志帝国时期他们获得了解放，犹太人为此而欢呼，投入新生的德意志的经济建设中。但其中也饱含隐忧：犹太人仍然被限制进入军队、政府机构以及大学；在德国容克贵族中，尚且存在着浓厚的反犹思想，当然，归根结底乃是出于经济利益上的原因。
沃伯格家族在20世纪前期，逐步建立起横跨大西洋(600558,股吧)两岸的金融网络，经济实力如日中天。马克斯·沃伯格在一战前后的德国政府中，是最主要的经济智囊，且仍被后来的执政者所看重。沃伯格家族作为德国最主要的大财团之一，家族地位显赫。然而纳粹的上台，最终将沃伯格家族在德国的基业破坏殆尽。
关于沃伯格家族在纳粹兴起之初的作为，纽约时报在1933年的一则报道说，1933年，一位名叫西德尼·沃伯格（被认为是沃伯格家族成员）的人出版了一本名为《西德尼·沃伯格》的小册子，书中直指以沃伯格家族和摩根家族为首的财团通过对德国的贷款直接扶持了希特勒的上台，从中谋取了大量经济利益。这本书的内容后被沃伯格家族严词否认。
位于纽约中央公园附近的沃伯格家族不动产
姑且不论该本小册子所指是否属实，值得一提的是，纳粹上台之后，沃伯格家族的金融业务受影响极大。尽管马克斯·沃伯格在1933年选择加入了纳粹控制的德意志帝国银行任职，沃伯格家族的主要家族企业M·M·沃伯格公司仍然因为1935年反犹太的《纽伦堡法令》出台而被迫出售，1938年，马克斯·沃伯格被纳粹势力彻底排挤出公司的董事会。沃伯格家族在德国的金融业务陷入了历史低谷，伴随这一切的是犹太人在德国的整体命运陷入绝境。
20世纪30年代末期，针对犹太人的恐怖和暴力弥漫整个德国，移民成为大多数犹太人最迫切而强烈的想法。被迫离开家族公司的马克斯·沃伯格在1938年带着遗憾远走美国。就在几年前纳粹上台之初，他还对德国充满乐观，当时他的堂弟西格蒙德·乔治·沃伯格离开德国前往英国，曾遭到他的严厉批评。
战争让曾经辉煌的德国沃伯格家族元气大伤，即便到了战后，他们苦心建立起来的跨大西洋金融帝国也再难恢复起来。其间，虽有西格蒙德·沃伯格在战后的英国重新打响了沃伯格家族的名号，他却在其他地区失败了。到了1982年，西格蒙德离世，延续沃伯格家族传奇的S·G·华宝公司发展渐渐陷入困境，最终难逃被收购的命运，再后来，被收购的华宝公司连“华宝”二字都被剔除出公司名称。“欧洲债券市场之父”的美誉也随着时间而渐渐被人遗忘。
今天，沃伯格家族的后人仍拥有先辈累积下来的实力，持续活跃在金融界，但锋芒已经不再。回首整个20世纪，这一家族经受过大起大落，其间遭遇犹太集体厄运，沉浮之间，最终都归于平静。
投资中国新经济产业获利颇丰
值得一提的是沃伯格家族华宝公司（E. M. Warburg & Co.）后来合并而产生的华平投资集团（Warburg Pincus），华平于1994年进入中国，是来华最早的全球私募投资集团之一。目前华平在中国投资总额逾百亿美元，名列国际私募投资前茅。
自进入中国市场以来，华平对中国多个行业的一百多家领先企业进行了投资。华平目前投资于40多家中国企业，包括神州租车、神州专车、中通快递、蚂蚁金服、红星美凯龙、华宝基金、孩子王、美中宜和、微店、魔方公寓、猎聘网、优信拍、蔚来汽车、盛煦投资、大搜车等。通过投资这些公司，华平公司获得了丰厚的回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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投稿：tg@israelplan.org